江秉南信不信,都不影响什么东西。 待脚下有点踉跄地来到被几个大汉挖开的树根边,江秉南只看了一眼,就差点把眼睛给瞪了出来。 怎么可能? 怎么可能! 如果说别的人,可能还需要进一步求证一下,那到底是不是奇木香,但作为木帮的帮主,江秉南只是看上一眼就立即断定,那就是奇木香,而且还是品质非常不错的奇木香! 但还是那句话,这怎么可能呢? 从树根处往上看,看着这棵树的高度以及粗细,江秉南越看越是怀疑人生! 这次不仅用他自己的头,他能把童老大的头也一起拿过来担保,这棵树,绝对,绝对没有一百年! 而按照木帮传承好几代的经验,这棵树的底下,也绝对不可能有奇木香! 然而,再怎么绝对又如何呢? 事实就是,这棵树的底下就是有奇木香,而且还是上品的。 宋楠走了过来。 在她看过了第一现场之后,那位叫权叔的大汉便把一截树根斩断,递给了她。 递的人不讲究,接的人同样也不嫌脏,宋楠直接把那截还带着不少泥土的树根拿在手里,一边翻转,一边打量着。 童老大作为路人甲,目光也好奇地放在那树根上。 江秉南就有点失魂落魄了,不过没人理他。 “小姐,我看看。” 宋之慧也走过来,这般说道。 宋楠便把手中的树根递给了她,而宋之慧接过的第一时间,便是把这截树根放在鼻子底下闻。 “不香,也不臭啊!” 宋之慧奇怪着,“小姐,这真的是奇木香?” 虽然说着小姐,但她的视线却是有一半放在江秉南身上。 被她的目光像是探照灯一样地照着,江秉南激灵一下回过神来,连忙着: “这就是奇木香!” “奇木香从树根底下刚挖出来的时候,就是这样的!” “要把它放到火上慢慢烘干,它才会有香味出来。” 这也是奇木香最早被发现的原因。 在奇木香被发现之前,出产或者说孕育奇木香的这种树,只是一种寻常杂树,在临海镇的乡民眼中,和其它的树没有什么区别。 而且这种树生长在大峡谷的近中心位置,外围很少见到。 很少,不代表没有。 不知什么时候,就有一棵这样的树被伐去当柴火烧了。 最重要的是,树根也被挖去了,而不是只取树干却留下树根。 而在被当作柴火烧的过程中,因为香味的逸出,奇木香就此被发现!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事情也仅此而已。 燃烧时会散发香味的木料其实不止一种,奇木香虽然特别了些,但似乎又没有特别到哪里去。 再加上它的稀少不多见,所以很长很长至少几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,它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。 事情缘起于一百多年前。 一个江姓乡民,因为经营不善,开的客栈濒临破产。 而厄运在此之后开始接二连三。 先是他的老父亲为弥补家用,进大峡谷采药时,腰摔断了,被同行的采药人艰难地带回来后,虽然救治过来,但后面直接成了瘫痪。 后是他的老母亲同样为了弥补家用,去鱼帮做事。 在一条渔船上给人做饭。 这其实是好差事,一般人轮不到,他家因为遭了事,被人照顾,才有这差使。 但好景不长,这事才刚刚干了一个多月,那条出海的渔船遇到大风浪,全员皆殁,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。 又过不久,他婆娘生产了。 生下来的儿子,是个傻的。 以后能不能长好不知道,他婆娘等不了了,一個大雨的夜晚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。 那江姓乡民有没有崩溃,不得而知,反正那天早上,他家的灶房失火了。 灶房失火的时候,他,他的瘫痪老父亲,他的傻儿子,还有他那已经吊死的婆娘,都在灶房里。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,事情的结局,应该不难猜测。 但是,有意外。 意外就是那灶房堆积的柴火中,有一块奇木香。 而且那奇木香最早被烧到。 其间,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,反正,那乡民绝了带着瘫父傻儿亡妻一起赴死之念,而是重新经营起了客栈。 客栈中有暖脚暖手炉。 不知何故,他的客栈,就此风生水起。 后来有一次,有个外地来的贵客入住他的客栈。 再后来,奇木香开始成为临海镇的一个特产。 为了解释奇木香刚挖出来时为什么不香,江秉南把这段故事给宋楠等人说了。 而听了这段故事后,场中一时沉默。 良久,还是宋楠打破这沉默,淡淡说道:“祸福于人,原不可窥。这奇木香有此前生,倒也不负奇木之名。” 随即,她目注江秉南,问道:“那位老乡民,他的儿子,后来怎么样了?” 江秉南一愣,他没想到贵人会问这个问题。 不过想到那位上吊死去的女人,他自觉找到了原因,颇为感怀地道: “许是老天开眼,他的儿子长大之后,痴傻情况渐渐有所好转,到了后来,虽然还是有着痴傻之名,但实际上已经不怎么傻,而且还正常成了家,有了一儿一女,儿女也都不傻。” 宋楠点点头。 两天后,一行人自大峡谷返回镇子。 江秉南和童老大都解脱了,各回各家。 宋楠等一行人则还是入住在四海客栈,而且四海客栈不再接待新客,只专门招待他们。 一间上房中,靠墙一个火瓮,底下炭火在燃烧着。 火瓮上方有泥筒,把烟气导到外面去。 几截没有处理过的奇木香,就以原树根的样子,放在火瓮上慢慢烘烤着。 房间里是宋楠和宋之慧两人。 这个时候,宋之慧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:“小姐,你那天为什么问那老乡民的儿子后来怎么样,是可怜其一家之遭遇吗?” “其遭遇确实堪怜。” 宋楠先是点点头,然后却又道: “不过这并非我问询的原因。” “我之所以问询,是我当时就在想,他的儿子后来会不会不傻。” 听得宋楠这话,宋之慧直接呆住了。 然后就是震惊。 灵光乍现间,她语带颤声地道: “小姐,你是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