族人也仅仅剩余不到一半。
寨子已经成为了一片焦炭废墟。
透过灰白色的烟雾,不远处尸体堵塞了乌拉河。
偶尔一条胳膊或圆滚滚的脑袋,几起几伏,打着旋的顺流而下。
映着落日的余晖,血红色的河水一点点的漫过了堤坝,轻轻的拍击着岸边血红色的岩石。
血色的河水慢慢的与地面流淌的粘稠血液稀释、融合
……
天边月残,人不全。
孤儿枕着寡母眠。
灶火青烟已断。
泪水中泛舟,
心不安。
心不安。
长河边,尸骨难辨。
昨日青苗再难收,
明日风光给谁看。
恨不起。
心已死。
独个儿泪水涟涟。
往往悲伤和恐惧到最后不再是仇恨,而是心中已无生机。
”凤尾刀“老九拨弄着他的诘资琴,靠在残破的圣殿废墟上,轻声的哼唱着。
幺叔招呼七叔和大嫂,用大锅好歹熬了的点稀饭。
“再难过,活人还是要吃饭的。老九,别哼哼唧唧的扯鬼调子。大家赶紧过来吃……”
幺叔招呼了半天,没有一个人移动自己的身体,而自己站在地上,反而大哭了起来。
这个半百的中年人,刚刚失去父亲还未来得大葬,今天却又失去了妻儿。
人生还有比他更悲惨的?
可是在场的族人,哪个又不是同样的悲惨。
从此以后,他们也将是这世上,最悲惨的族群。
全家死光的,反而成了最不会痛苦的那些。
就连为他们痛苦的人,都没有了。
因为所有人都在痛苦。
大嫂也不说话,只是一碗一碗的盛上,尽量的放到更多人的面前。
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痛苦。
她刚嫁过来才几天,老大就被巫启氏的人杀死了。
当然,他杀死了更多的人。
可是对于她,也只有他这一个依靠。
再多人的命,也不如这一个人的值钱。
“十三,我们下山一趟。”
巴化嗣看十三站起了身子,轻轻左右抹了下他的唇须,对所有人说道:
“我们族人的命,不会白白的丢掉,我们失去的生活,也一定还可以再拿回来。我们要打起精神,因为我们是祝融的子孙,是神魔的血脉。”
“我的孩子和妻子,也是你们的孩子,你们的嫂子你们的弟妹,也葬在了追思祠。我相信我们的先祖会保佑他们,就像保佑我们所有族人一样。”
“我们还要活下去,因为连我们都死了,谁还会记得他们,谁还会为他们报仇,谁还会为他们祈祷。活下去,活下去就有希望。”
“明天!就在明天!会让你们看到一个不同的结局,相信我!相信我的部署。”
巴化嗣一番陈词,幺叔也不禁轻轻的点头,说道:“对,老四都说了。大家也都知道,他是老祭司选出的大祭司继位人。相信大家是相信老祭司的,也应该相信我们的新祭司。事在危难之间,我们也就不再要求什么传度大典。现在就在祖巫祝融的雕塑前,请大祭司接受我们朝贺吧。请大祭司,登位!”
幺叔说完率先走到“斩子剑”巴化嗣下首,单膝跪地手放胸前。
幺叔是老祭司的独子,是族人心中最善良公正,和蔼可亲的人。也是所有族人,在面临问题需要占卜启示时最放心的人。
其他族人看到幺叔跪下,也都纷纷聚拢过来跪倒,手放胸前,“请大祭司,登位!”.
巴化嗣扫视一遍众人,也赶紧手放胸前,他的唇须更加的有型,更加的曲翘。
“众位族人尊长,既然大家尊我为大祭司,巴化嗣以神魔之血,祖巫之名起誓:带领族人远离战乱,复我巫族。”
族人们跟着大祭司巴化嗣,一起对着残破的圣殿,倒塌的祖巫雕像磕了头,行了大礼。
“众位族人尊长,快快起身把”,巴化嗣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搀起了幺叔,目光中尽是感激之情。
“圣山结界已经破坏,圣殿和追思祠,也已经被毁。我和所有族人一样很难过,但我们活着的仍然需要活下去,山下官府大军集结,我们不怕他们的刀枪,可是我们躲不开火炮子弹。我有个新的肯定也是最好的安排。”
说道这里,巴化嗣静静的看着周围的族人,都用未知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,便说道:
“族人们,今晚收拾好一切物资。等着我们回来,相信明天会变得不一样。”
巴化嗣讲完,转身道:
“幺叔,”巴化嗣悄悄的说道:“看样子,我们必须要迁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