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这人不再说话，没有发出声音，他在思考，人一旦陷入思考，就说明，他的心动了。
潘正明又不失时机的好言规劝道：“我知道，你把那镇物藏了起来。我很难找到，可是……你的人……就能找到？今天如果你死……在这里，你藏起来的东西，又还有什么用。”
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，阿苏紧握十三的手，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。
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，他们说的每一句话，她都清清楚楚。
若不是亲耳听到，亲眼看到，她是不会相信的。
“在哪？”
“老子还是那句话，不知道！”
又是一声怒叱，这也许是他最后唯一的一点血性了。
若此时他死去，也一定还是个英雄。
可潘正明不会给他做英雄的机会，也不会让他保留任何的血性、
突然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，紧跟着就是凄厉的惨叫，一声一声的越来越大，十三此时就感觉自己已在地狱之门，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阿苏，颤抖了起来。
令他颤抖的不是凄厉的惨叫，而是那如同寒冰的声音，不疾不徐，似乎只有地狱看惯杀人剥皮的刽子手，才有的冷漠与狠毒。
阿苏突然身子动了，她冲动了，她不想再让那个人忍受痛苦。
十三一把将她抱得更紧，他了解此时阿苏的内心，可他知道，这绝对不是最好的时候，因为他看惯了猪鹿与雪狼。
“我的手，比较稳，所有能准确的扎瞎你一只眼。你想想，如果换成一个瞎子呢？他会不会用刀子……在你身上，左一刀，又一刀，都找不到你的另一只眼呢？”
那个声音似乎，害怕起来，身体在剧烈的抖动，以至于身上的锁链都跟着，响了起来，“不！你……你……杀了我吧！”
“杀你？好啊，把姓程的瞎子叫过来，你们也算是老熟人了……”
一听“姓程的瞎子”阿苏颤抖的更加厉害，身体都开始蜷缩。她也知道那个“姓程的瞎子”是谁，石室中那个受刑的，更知道他是谁。
十三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，但是他知道这件事，肯定和阿苏有着莫大的联系。
看着她痛苦，他也感同身受，把她抱的更紧。
果然，那个声音更加的害怕，他的声音似乎都带出了内心的绝望。
“不！别去！我说……我说……啊哈哈哈……我特么全说啊。”
潘正明等的也许就是这句话，他不等那人有丝毫的反悔，马上急速的开口问道：
“姓名！”
“黄岩陶”
“几个人！”
“五个人”
“都是谁！”
“梁凯、程浩、晏紫苏、成岳梁”
“他们的下落如何”
“三人已死，程……程浩已残……啊，兄弟我对不起你啊……”又是一阵疯魔了一般的哭喊。
过了许久，哭喊慢慢变弱。那个冷似寒冰的声音，又不疾不徐的说道：“你不想，把整个经过讲给我听吗？”
他知道，一个人一旦开口，就很难再闭上。
“我……我说……。我今天安排梁凯、程浩、晏紫苏、成岳梁四人化妆进入军营。晏紫苏在……在您的军帐成功偷取了镇物。”
潘正明像极了一个心理师，总是在恰当的时机，说出一句恰当的话，“嗯，很好，”
“我提前已经安排好程浩，让他东西到手后，就快速飞散官军的注意力……散播晏紫苏是巫族的身份，这样巡防营必然就会把仇恨记到巫族的身上。梁凯和成岳梁不知道消息是假，就把晏紫苏当成了真正的巫族，再传消息给他们两个，说晏紫苏想独吞镇物，让他们相互残杀……“
“只是你没想到，程浩还是很警敏的，”
“所以，我才出手要杀死程浩……谁知道……谁知道……上帝啊宽恕我吧……啊……”
又是一阵，凄惨的抽噎声。
“很好，够狠，你已经具备和我合作的资格了。”
“合作？”
“嗯，合作，只是……东西在哪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喜欢问第三遍。”
声音已有些冷，而那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，近似喃喃的说道：
“万金绸缎庄……地下堡垒”
“来啊，给黄公般把凳子，军医官赶紧调治。都是自己的同袍，何故如此呢”
阿苏整个人蜷缩在十三的怀里，嘴唇已经流血。
被最信赖的人背叛，不止是痛和恨，更多的是无力感，无论心还是身体。
一切瞬间没了目标和方向。
那是她最敬仰的先生，革命的领路人，信念的传播者。
此时他却是一副十足的小人，卑鄙、恶毒、无耻。
背叛者，应该下十八层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