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蒙宇说无足挂齿，严蒙坤便盯着他的眼睛思考了一阵。然后，稍显遗憾地说道，“愚兄知道了。若是没事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看着消失在廊道尽头的身影，婉花语摘下面纱，怪怪笑道，“你猜他听没听出你话里的意思？”
“钱九天活，我就活；但要和天云城子民比起来，我和钱九天都可以死。这种明显的潜台词，他一定听得懂。”严蒙宇自信地笑着。
“你就不怕他故意杀了钱九天？”
“我此刻怕的，只有姑娘一人，”严蒙宇转身，托起薄绢，语气有些挣扎，“因为我实在想不通，姑娘为何把这东西交给了唐人。”
根据二哥提供的线索，严蒙宇思考了很多，最终得到的结论是，婉花语取得了他的血，然后留字给唐国的骞使者。所以他托起薄绢，非常诚恳地问道，“姑娘为何把这东西交给了唐人？”
婉花语托着腮，巧笑道，“你怎么确定是我写的？”
严蒙宇叹了口气，把薄绢卷起，不太情愿地解释道，“不瞒姑娘，我这个人有点胆小，面对女孩子会发憷。所以一直以来，都是院里的姐妹们主动。如果真有哪位姐妹厌烦我，想对付我，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法。所以我思前想后，能进我寝宫接触到鲜血，又能把血液带出府邸的，只有姑娘一人。”
“呵呵，有理有据，但万一是你的器奴们有了异心呢？”
严蒙浅笑，“二哥刚才用了一个词，我觉得很好，所以我希望姑娘也试着用那个词——器侣。我相信我的器侣们，她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。就算她们要杀我，我也毫无怨言。”
“那九黎儿呢？你应该猜到了，寅天乾大闹西天云的目的，就是营救九黎儿。你对她也没有用强？”
“九黎儿？寅天乾？”严蒙宇听到这两个名字，有些震惊，随即又化作惋惜，“原来她的名字叫九黎儿，真好听。你说的没错，当寅天乾挑衅天道的时候，我就意识到他的目的绝对不是金钱或者权利。但是我很抱歉，第一眼看到九黎儿的时候，我就感受到血脉在呼唤，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。面对她，我没法控制自己，确实用了许多不道德的手段。但是我可以用全部的灵魂和生命起誓，甚至是拿天云城严氏的生命和名誉起誓。只要九黎儿肯点头，我就娶她为正室，一生一世奉为至宝。”
婉花语一时有些失神，这个严蒙宇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，“那寅天乾呢？”
严蒙宇苦笑着摇头，“我原本想要劝他放手，无论用什么条件。但现在不一样了，我只想陪着丽姬走完剩下的路。”
“呵呵呵呵，”婉花语也低沉地笑起来，她仿佛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。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组成的食物链，她居然在最下层，“好吧，我帮你想办法，但是接下来几天，你不要碰九黎儿了。”
“可是我没有办法，发动颜王法相后，灵魂的空虚感越发强烈了。最重要的是，我越虚弱，丽姬就会越痛苦。如果只是靠院里的姐妹们补充，我怕是会伤到她们的性命。”
“不要再废话了，”婉花语冷冷地命令道，“我说不让你碰，你就别碰。实在不行，我会陪你。”
严蒙宇忽然有些发蒙，“姑娘……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有事要离开一下，至于什么意思，你自己想吧。”
婉花语说完，便乘风而起。她现在心里很乱，曼珠沙华姐姐的任务和严蒙宇的请求摆在一起，她居然犹豫了，而她犹豫的重点就在于寅天乾。
她有些生气，寅天乾的灵魂力量还在她体内躁动，没有被削弱，没有被吸收，就像寅天乾一样顽固。
掠夺到的，并未真正得到，占有过的，并未真正拥有。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，她越发期待寅天乾在她裙下挣扎求饶的样子了。
感受着夜风的凉爽，她的烦躁渐渐化作兴奋，急需消解，便转头去找那个自作主张的骞使者了。
婉花语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，虽然目的都是夺人魂魄，但不脱衣服的方法也是有的。
于是戌时到亥时的一个时辰里，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哀嚎了整整一百分钟。
骞使者隐藏的别院里，十几名谍子站在房门口，听着房内惨绝人寰的哀嚎，却不敢进入。而那个妄图邀功的可怜人正满身血洞，跪在婉花语面前，不停求饶。
婉花语扯下他的衣领，细心地擦净沾血的发钗，冷冷说道，“再有下次，保你生不如死。”她说完就走了，徒留一个倒在血泊里的“老人”。
门外的谍子们冲入房间，看到了血泊里发须皆白的骞云，知道他已经废了。婉花语夺走了他大半的灵魂和神念，他的境界必然不复从前，以后怕是也无法寸进。伴随着境界、神念大减，他的形象老了不止五十岁。想来以后再见到严蒙坤，那位可怜的二公子也不会再自卑了吧。
……
另一边的四公子府里，严蒙宇抱着年迈的丽姬，满眼宠溺。即便怀中人已经苍老如枯木，他眼里的爱意也只增不减。
“你现在应该思考怎么找到钱九天，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。”丽姬缓缓念叨着，目光严厉，就像批评晚辈的老奶奶。
“好——好，我知道了，乖，闭上眼睛。睡觉……哦。”严蒙宇就像哄老奶奶一般哄着她，直到她乖乖闭上眼。
丽姬是严蒙宇的管家、宠妾、智囊，更是严蒙宇最爱的唯一。但正是严蒙宇这厚重的爱，让丽姬无比怨恨——她恨上天不公，她恨自己不是一个人类。